第4章 洞房(1 / 2)

宋芷凝被他这话敲打的五脏六腑都震了一震,不过喜怒仍不形于色,只是在暗自心中生疑:他此话何意?

按宋母所言,宋芷凝倾慕杨济安的心昭然若揭,这些日子或多或少也传到他杨济安的耳朵里去,那他这句话又有什么必要呢?

宋芷凝心下忽地一凉,猛地抬头对上了杨济安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。

“你……此话何意?”

除非,他问的不是宋芷凝,而是……沈芙潇吗?

杨济安与她对视片刻,却先是挪开了眼睛,拿起案几上的酒为自己又倒了一杯,品了一口,道:“我并无他意,只是听闻宋家小姐曾因此事抱病多日,身子一直不见好转。想来还当是你去意已决,对杨某早已心死,不曾想还会答应这桩婚事。”

说罢他抬眼冲她笑笑,眉目间都染上了一股酒气。

“早闻公子才貌双绝,我倾心不已,又怎会轻易变心。”宋芷凝信手拈来地说着冠冕堂皇的客套话,面无表情地看他倒了第二杯酒。

“看来,宋小姐倒是个痴情人了。”杨济安笑笑,端起手中的酒盏,一饮而尽。

“不敢当。”宋芷凝在看到他喝下第三杯酒时终于忍不住打断他,“这酒烈,你还是少喝些为妙。”

话音落罢,他端起酒盏的手顿住了。在烛光的照映下,他的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甚至有几分苍白。

宋芷凝心里暗道:她嫁过来时也不曾听说这杨济安竟是个酒鬼啊。

谁知,杨济安听到这话先是怔了一怔,随后慢慢把酒盏放在案几上。她原以为他听进去了她的话,不曾想下一秒他直接举起整个酒壶想要灌进去。

宋芷凝眼疾手快,立马起身夺过,把酒壶恶狠狠地放在了桌面上,正想着转身教训一顿杨济安时,下一秒却被人拉住手腕往后一拽,便被摁在了床上。

彼时她还未完全反应过来,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恍若回到了她在幽月湖边的那一天,同样是毫无防备地遭人暗算。

她一时有些恼,便使劲推了推身上的杨济安,奈何这具身子力气太弱,竟是未曾动弹分毫,害得她只能气呼呼地抬眼瞪他。

杨济安双手手肘撑在她身侧两旁,姿势极其暧昧,也只是眯着眼回看着她。

她见过杨济安的眼。在曾经的无数次席面上,这双眼都是成熟的,稳重的,让人看不透的。可此时此刻,这双眼宛若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,里面充满了试探,兴奋,甚至是不可言说的情欲,连眼尾都泛了红。

宋芷凝心下突然冒出了一个很离谱的念头,抬起两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:“杨济安,你告诉我,这是几?”

杨济安皱着眉头把她抬起来的手摁下去,只是垂眸看她。

宋芷凝心下一沉,猛得扭头看向案几上的酒盏,回想着他刚刚的动作:算上交杯酒,一共三杯。

三杯,他就不行了?

宋芷凝心下大叫不好,却感觉下巴一凉。杨济安的那双手像冰冷的蛇一般攀附上了她,把她的脸生生转了过去,虽然霸道,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。

她看到他闭上了双眼,逐渐贴近她,直到她甚至能看到他颤抖的睫毛,咫尺之间,他却停了下来。

他先是极轻柔,极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,又从眉梢到眉心眼尾到眼角,直到他的手开始下移,才感受到身下的人在隐隐颤抖。

他猛地停下了手,就这样悬在半空。

“不要……不……”宋芷凝几乎是含着泪说出的这几个字。

她知道的,她明明知道的。

她现在是宋芷凝,不是沈芙潇。她现在是杨家妇,不是秦家妻。

她既嫁了杨济安,相敬如宾,举案齐眉,洞房花烛,这便都是少不了的。她虽是排斥,可又能怎么样呢?

回绝了今日,那明日,后日呢?

她迟早有一天要点头答应的,说不定还要佯装羞涩与欢愉地迎合,这才是宋芷凝应该做的。

可是,她明明心里头门儿清,明明也是这样想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应付过关,大不了就当作是被狗咬了,可她偏偏就是控制不住的颤抖。

她偏偏此时脑海中又浮现出秦皖的那张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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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春,连理柏,樱花雨。

杜青焰在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一包樱花瓣往下面撒,秦皖却红着脸把她拽到树下。

少年一袭水纹素软缎圆领袍,就像一块纯洁无瑕的美玉,白净的脸上此时此刻却生出一阵红晕。他小心翼翼牵过她的手,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晶莹透亮的红豆手串,轻柔地放在她的手上。

「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」

「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」

那年她年方二八,而他刚满弱冠。本是意气风发上天入地的少年郎,却在她的面前红了脸庞。

他虔诚又郑重地把手串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