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五(1 / 2)

汉有游女 蕉客追鹿 1132 字 11个月前

近来天气愈发炎热,伯姬不耐热,一到太阳落山,才肯出门。这个院落不大,却十分精致,曲水廊桥,名花异草应有尽有。王室虽然式微,但王孙公子依旧阔绰,这就是当下的时局,竞相奢靡,世风日下,列国皆如此。

数日不见公孙,想来他也觉得尴尬,刻意避着她。所以在回廊蜿蜒尽处骤然碰见,两个人皆愣住了,公孙的脸泛着不自然的红晕,一双清澈的眸子看上去也透着浅浅的胭脂色。天色开始晦暗,侍婢们一盏一盏地点着灯,很快在廊下晕成一片,照的水波泛出粼粼的金光。

“在这里待着,是不是会闷?下次别一个人饮酒,受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他的声音依旧温柔,像是此刻的水波一般荡漾着。

伯姬一向自诩脸皮够厚,听了这话还是有些赧然。然而还是不肯嘴软,便下意识的反驳:“这么热的天,就算饮醉了也无妨的。”说完,却见公孙近前了一步,眸光更显幽深澄澈,声音却低得如醇酒一般:“可是,我不放心。”

伯姬一愣,没能摸得着头脑,就只能勉强地笑了笑:“我饮了这么些年的酒,也算有些酒量,哪有那般娇弱。”

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,只留了个嫣然浅笑的神情便匆匆离开。

眼前的光影晕成了一片,她的背影模糊了又模糊,公孙揉着自己逐渐恢复的双眼,心没来由的空成一片。

她那样聪慧的一个人,如果不懂,只能说是在装傻。至于她装傻的缘由,他不用猜都知道。若阿山的那个人,就算对她不闻不问,置之不理,也可以横亘在她的心头,阻挡着任何人想要靠近的可能。

可是,这次她遇到的人是自己,他最不缺的就是险阻,最不怕的便是困难。

这个时辰,毕月乌一定坐在某棵树上打盹,像是一只昼伏夜出的猫,她总是在夜深之后才会出现。伯姬抚了会儿琴,觉得时辰差不多了,便遣走了所有人,只待阿毕到来。

但今夜阿毕却迟迟不出现。树影斑驳,月光为云所扰,忽明忽暗。伯姬有些心慌,不觉在院中来回踱起步。

忽听得树影作响,转头时,阿毕已经站在了庭中。她的脚步有些踉跄,脸色苍白的厉害。

“你怎么了?”伯姬急趋几步上前,一把扶住了她。毕月乌摇了摇头,示意自己无碍,但是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自己受伤的事实。

伯姬急忙扶着她坐下,伸手搭在她的脉上,浅滑无力,此为气血亏损之相。她眼尖,一下子就从毕月乌费力遮掩的玄衣上,看到了伤口所在。伤口颜色已经发乌,可见她耽误了许久。

伯姬不容毕月乌躲闪,伸手扯开她的衣襟,一道血肉模糊的可怖伤口就横在她的肩胛处,深可见骨。毕月乌仍是一声不吭,满脸倔强,但是伯姬却看得一阵寒意瑟瑟,手都抖了。

“怎么伤成这样?”伯姬小心翼翼地问,好像生怕说话声音大一点,会牵得她伤口疼。毕月乌的额角滑过几滴汗珠,嘴唇又白又干,看着自己的伤,道:“先生所料不错,这雍都的确是龙潭虎穴,比华国还乱。我听你的话去跟了临川君几日,发现了几处极不寻常的地方,刚要回来告诉你,谁知被他身边的人觉察了。我虽然略占上风,但他们人多,不小心还是受了伤。”

伯姬皱了皱眉,回屋取了药,一面不顾她阻拦亲自为她敷药,一面道:“你怕牵连到我,于是就在外面盘桓那么久,伤重如此也不肯回来么?”

毕月乌低头,没有说话。

伯姬叹息了一声,嗔道:“要知道你打探消息会遇到这样的危险,我还不如将你赶回若阿山去。”

许是她手上的力度失了分寸,阿毕疼得倒吸了口气。

“想不到临川君身边还有能伤得了你的高手,这样看来,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。你方才说几处不寻常的地方,是哪几处?”

伯姬说回正题,一双美丽的眸子眯着,像极了狐类。

“天子病重难治,如今雍都诸公子皆蠢蠢欲动,这点与姑娘所料的无差。不过……”她一说话便牵动了伤口,疼得呲了一下牙,又怕伯姬担心,仍装得漠然,“临川君支持的似乎是三殿下思舟,二人近来往来频频,并不见与溯之殿下有何接触。”

“那不过是障眼法,若不是得到了某种允诺,公孙会轻易从华国遁逃回来么。说是见天子最后一面,不过是个借口,骗骗别人也倒罢了。”伯姬冷笑,很是不以为然,“再说了,公孙思舟是嫡子,贤名在外,门客无数,本就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。临川君既然有野心,如何会选这样一个人登上天子之位。”

“选择他不是更顺理成章么?”毕月乌常年习武,思想单纯直接,并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。

“若他是个忠臣,倒也罢了。只可惜他野心极大,如果不是有大乾天子父死子继的旧例,他自己做天子都不无可能。勉为其难做个权臣,把持朝政,会选择一个羽翼丰满的新君辅佐么?”

伯姬为毕月乌包扎好伤口,又寻了块绢帛写了个方子递给她。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