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(1 / 2)

汉有游女 蕉客追鹿 1109 字 11个月前

陆离匆匆赶到雍都时,很快就发现了此间情况的诡异。

“用令仪的性命来逼您现身雍都?大师兄到底想做什么?”消化公孙怀止还活着的事实,已经让他懵了半晌,现在还要接受死了多年的大师兄忽然向师父发难这件事,陆离觉得很头疼。

“师兄受师父教导多年,并非无谋之辈,如今将师父引来此处必有图谋。既然令仪不愿跟随我们回去,师父,莫不如我们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,以免节外生枝。”韩秋木也刚到不久,一路疾驰,形容略有狼狈,但是他为人勤谨,思忖半晌后才缓缓说道。

钟离子仿佛很疲惫,揉了揉额心,面容有些苍白。

“费尽心机将我引来,怎会轻易让我离开,”他道,唇角泛出一个无奈的笑容,“何况,我也想看看他究竟能疯到什么程度。”

这个他,指向不明,也不知说得究竟是背叛师门的公孙怀止,还是四处惹祸的令仪姑娘。

陆离的眉头跳了一下,搓着手,尴尬地笑。

韩秋木有些忧心:“就怕有什么危险……”

日光将庭前的树木拉成长长的影子,落在室内,光影斑驳,江慕昭清隽的面容上落了阴影,只显得更加幽深难测。

“他好歹在山中待了多年,千方百计将我诓来,必不会用下毒或刺杀那样的蠢办法。倒有可能是想让我们掺和到雍都的争斗中,泥足深陷,难以置身事外。”江慕昭缓声道。

陆离有些不解:“难不成是想和岑霜一般,让师父助他夺下王位?”

韩秋木飞快地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看钟离子,果然见他沉了脸色。岑霜利用师父,夺了华国王位,师父表面不说什么,心里怎么会不介意。陆离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,慌忙闭了嘴,不敢再说什么。

“师兄野心颇大,倒也有这个可能。”韩秋木接过话,也缓了尴尬。

“他不会,”钟离子斩钉截铁道,“他那样自负,绝不会想让我帮他。”

想了片刻,道:“我虽熟知天下之事,但一向不参与列国争斗,若是因直接干涉诸侯之事而引得他们率兵来围剿,那才是大祸。纵使山中机关重重,又能撑得了几时?”

韩秋木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意思,想来公孙怀止心狠手辣,大有引祸入山的图谋。

“事到如今,将计就计吧!”钟离子不徐不疾,行动举止皆从容,显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。

……

又过了数日,祁军依旧横陈于边境,困着王畿之地。雍都人心惶惶,谁都知道王室衰微,天子手中的军队如何能和祁国抗衡,若祁王果真心存谋逆,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那王都覆灭不过旦夕。

诸侯皆称王,八佾舞于庭,礼崩乐坏不是一天两天了。谁敢保证没有诸侯敢先僭越,不顾一切的摧毁这百年勉强维持的平衡。

然而大家很快又放了心,因为大街小巷都在传,钟离子来了雍都,准备辅佐三殿下思舟。钟离子究竟有多厉害,无人知道,一直以来都像是一个传说。但是受他教导和恩惠的门人颇多,各个在诸国担当要职,因而诸侯多尊敬他,也忌惮他。若是他真来辅佐思舟殿下,也不知祁兵会不会退,思舟殿下会不会继位大统。

可是他为何会愿意辅佐三殿下,须知三殿下暴虐张狂,不孝不悌,毫无人主之相。

秋雨夜梧桐,弦断无人听。江慕昭听到陆离来给他说这些事时,按住了琴弦,沉默了片刻。他的神色过于平静,像是一切都了然在心,本无什么奇怪。雨不大,下得很缠绵,空气中带着泥土的味道,却无山中的青草芬芳,让人遗憾。

“看到了吧,他引着我们入局了。”唇角轻笑,眼睛却不笑,所以即使相貌俊美,仍让人心生敬畏。

钟离子无时无刻都是温雅从容的,只因一切尽在掌握。陆离对他深信不疑,所以他说什么,陆离都会坚决执行。

“师父,我们要怎么做?”他问。

江慕昭将手从琴弦上移开,挪在了旁边一张帛书上,忽然笑了:“连令仪都能看出他的图谋,可见这计划算不得周全,目的过于昭彰。”

陆离挠了挠头,没明白这和令仪姑娘有什么关系。但见师父并无说下去的兴致,他也只能依礼告退。

雨仿佛又大了一些,打在萧萧的竹上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江慕昭把那张帛书看了又看,最后放在烛火上点燃。随着最后一丝轻烟散尽,烛火的光芒里,是江慕昭脸上温和的笑容。

她还是那个嘴硬心软的姑娘,走得决绝,头也不回,但听到他有危险,还是忍不住冒着危险送来帛书,让他注意公孙怀止。不过是个聪慧的傻姑娘,若无周全的计划,他怎敢孤身来雍都犯险。可正是这样的鲁莽纯挚,才让他无法忽视,搅扰的心神纷乱。

“暗中护卫着她,近来雍都不太平,莫让她再受惊吓。”江慕昭对着暗处站着的人,吩咐道。毕月乌武功尚可,但头脑不大聪明,令仪慧黠,有心欺瞒她一点办法都没有,只会由着她胡闹